她终于学会写「悠」。
每一次,悠哥哥都和她约定下次见面的行程。剪头发、吃冰淇淋、拍照片,辅导功课,去楼下公园闲逛。
简简单单、不会耗费太长时间,却能快乐相处的轻松日常。这种日常,每个月阳葵都能体验一次。
就算剪好的头发下个月就被同班男生剪坏,冰激凌很快融化弄脏手指,照片和作业本被发怒的爸爸撕扯丢掉,公园里其他孩子天真地讨论阳葵没有爸爸妈妈。
只要和悠哥哥一起,幸福就会慢悠悠轻盈盈地从胸口冒出来,传递四肢百骸。
阳葵觉得很幸福。
……
起初,爸爸不会阻拦悠哥哥带她离开。
因为须藤步并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就算她确实乖巧懂事,从来不添麻烦,有些时候相当可爱——她和他的爱好相比不值一提。
何况阳葵并不优秀。她的成绩单很糟糕,不会打理自己,脸上总是有伤,上了中学还不会化妆遮盖,无论待在家里还是出门都有碍观瞻,楼下店员经常偷偷报警。有时候他一看缩在角落假装看不见他的女儿就涌上无名火。她已经很大了。她十几岁了,怎么还不能自己赚钱?为什么不能学学那些少女模特,赚钱给他还债?
产生这个念头后,琢磨着女儿的使用途径,须藤步才终于发现她对佐佐木悠的迷恋。
第一反应当然是愤怒。
并非出于仍是少女阶段的女儿被成年男性玩弄的担忧——须藤步的第一反应是他亏大了。
随着阳葵年龄的增长,须藤家财政状况愈发捉襟见肘,佐佐木悠手中的自由额度却越来越大。到这一步,巧舌如簧的青年不再为他引荐债主,而转为支配自由资金,亲自和他商谈抽成比例——贷款中介的抽成比债主的利息少,佐佐木悠很好说话,主动表示还款时间可以拖延,不一定卡在具体的某一天。渐渐地,须藤步松懈精力,越来越习惯拖延还款,直到最后一次仔细看账单,才发现自己债台高筑,已经到了不可能还得起的地步。
在那之前,他从没有注意过女儿与佐佐木悠的关系。
如果早知道佐佐木对阳葵感兴趣…不,说不定不只感兴趣,按那慢半拍的性子,他的女儿可能早被那小子玩过了。
那他更亏了。
须藤步不在乎阳葵喜欢谁,她和谁上床都行。可既然对象是佐佐木…他必须从放贷中介手里敲一笔。
谁叫他想不开,瞧上了欠债人的女儿?
于是,他开始阻拦阳葵与佐佐木悠见面。
佐佐木看起来相当遗憾,不过、反应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倒是阳葵,难得挣扎反抗他,不停发出响亮的敲门声,谈话间哭得仿佛有人在殴打她。站在客厅的须藤步愈发感到丢脸,心想这笨蛋女儿连勾引男人都不会,居然自己先陷进去,考虑到赌债,还是低声下气地主动提议:
「佐佐木先生,您觉得阳葵怎么样呢?」
佐佐木悠微微一顿,仍然笑着:
「须藤先生?您的意思是…」
「小女如今渐渐长开,身段相貌还入得了您眼么?」
换了不知第几回的廉价房屋,隔音效果几近于无。那边拼命拍门的少女慢慢停下了。金发碧眼的青年身量高挑,垂眼望他一会儿,表情像在考虑什么——许久,终于一如既往地笑了。
「您是这个意思呀,实在抱歉,我对令媛的初夜不感兴趣呢。…不过,既然您提起了,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那么,不如我来为令媛介绍一个合适的初夜对象吧?」
阳葵的初夜果然卖出了大价钱。须藤步还上最急迫的一笔款项,手头还剩下不少,兴高采烈站在门口数钱,琢磨这回赌什么翻本。作为中介的佐佐木两头抽成,大概也赚了不少,与他并肩立着,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弹一迭纸钞听响。
直到门里的少女发出极力克制的呜咽。
夹杂疼痛的细喘,被按进柔软枕头,窒息泣音像濒死的动物。
须藤步仍然恍若未闻,打开手机发短信预约地下赌场排期,刚一得到回复,没等阳葵出门,便兴冲冲跑去了赌场。
金发的初夜中介仍然站在原地,背靠着门,眼睫低垂,一下一下、用指腹摩擦钞票上灰褐色的人像。
他一直等到一切结束,客人离开。
经过那夜特殊的生日,爸爸再也没有阻拦她和悠哥哥见面。
阳葵喜欢那个晚上。
那是她第二开心的生日夜。
因为、那天晚上,不记得相貌的陌生男人走掉之后,悠哥哥推开门,站在她的身前,第一次吻了她。
金发滑落,翡瞳璀璨,粲色睫毛垂下,阴影晕着浓金。
「阳葵果然是乖孩子。」
那是、蜻蜓点水的,温柔的额头吻。
「我和你爸爸都很高兴呢。」
她的腿间还在流血,脖颈残留掐痕,奶团布满掌印,乳尖又红又肿。
可是、那一刻,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过分甘美的甜蜜像是毒药。麻痹她的大脑,侵蚀她的心脏。
阳葵觉得很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