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三太太病得厉害,昨日夜里过身,清早送去化人场化了。三太太桃李青春的年纪,也没留个后代根,只撇下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名唤双绮,吴大老爷去江南置货,一早出远门,他家大太太问他:“这丫头怎么处置?”老爷淡淡地撂下一句:“你看着办,若不中用,卖了也使得。”说罢登车离去。
双绮哭得两眼红肿,双鬟耷拉着,半颓散地垂在襟前,二月的晨风仍透着淡淡的清寒,她只穿着褐色的单衣单裤,一场新雨过后,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双绮就跪在正院门口,院里的砖瓦还是那样明净锃亮,眼看着仆妇们一如往常地忙进忙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丝毫也瞧不出家中三太太过身的迹象,双绮怔怔地抬眼望去,仿佛大梦初醒、繁华褪尽,原来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院子里拖来长凳,听这动静,是大太太又要打二太太。这二太太原是大太太的陪嫁丫头,因这些年大太太没给老爷生出个哥儿来,才勉强纳了她,五年前生下显哥儿、宝姐儿一双龙凤胎,大老爷大太太喜欢得不得了,爱如至宝,只是一时惹了大太太不高兴,仍同做丫头时一般的剥光了屁股挨打,没什么情面可留的。果然,不多时,二太太解了裙裳伏上长凳,撅起白花花的大屁股。二太太生得不丑,自小跟着大太太长在闺中,养得白胖,不盈两尺的薄竹片子一左一右地甩在臀股上,一蔑子下去,覆不满二太太的半张臀,肥厚的屁股蛋子一抽一颤悠,并不易显痕,慢慢才泛起一层薄红,也正为如此,大太太才越发爱笞她。二太太皮子虽厚实,却是个极不耐痛的,每回一说要打屁股,吓得腿直打哆嗦,但也知大太太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喊打定打,敢延挨半点工夫,皮肉之苦必得翻倍。这会才几蔑子下去,二太太抱着凳沿已疼得翻腰扭臀,惨号告饶不止。大太太打二太太,从来只用这般薄竹片,倒并不常常捆着她打,只要别摔下凳子,也随她扭屁股丢丑去,也不堵她的嘴,许她哭罪讨饶,只是但凡开打,定要打足百数,将那两瓣白肉磋磨得透红,这且是最轻的,弄不好翻着几番儿打,噼里啪啦实实的几百笞下去,皮肉紫涨起来,回去沾不得椅凳,饶是如此,横竖不易见血,第二日照旧得早早起来,去主君主母跟前请安伺候。
不多会,笞声停了,只听见二太太长一声短一声的“嗳唷”,这是大太太调教底下人的规矩,几百下竹篾不能一次性打完,间隔二十下,便要停下来斥骂几声。
“贱皮子,一天不抽你百十来下篾子闲得痒痒,昨儿夜里给你主子暖床,枕头边上乱嚼什么舌根子?”
二太太难受地扭了扭屁股,哼哼叽叽道:
“嗳唷……奴不敢啦,奴、奴骂三房是个婊子,死了脏了咱们这块地,太太,饶饶奴吧,奴再不嚼舌根儿啦……”
大太太冷笑一声:“她是婊子,你是什么?你也扎婊子堆里头争胜去?吃了多少板子不长记性,一世扶不上墙的贱皮子……”吩咐左右,“与我狠狠地打!”
“嗳唷啊呀……”二太太屁股一耸一耸的,饶是挨了多少顿打,板子一上身,仍旧疼得呜呜直哭,“不敢啦……”
劈哩叭啦又是二十下,二太太腆着红扑扑的屁股,颤滚滚的,瑟着身子只管告饶,大太太眼风凛凛地扫了去,问:“你主子听着高兴?”
“嗯……”二太太抽噎着,抬眼怯怯地瞧了瞧主母怒容,嗫嚅道,“奴瞧着……爷听了很是高兴……”说着便挟了几分不自知的委屈,滴泪怔怔道:“爷搂着奴,亲亲地唤了奴好几声儿,奴……”
大太太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二太太切齿反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跟了我几十年,没学着半分眉眼高低,打!”
竹蔑又狠狠批上殷殷粉粉的两团肉丘,肉浪滚颤着,二太太的哀嚎间杂着主母詈骂,将双绮从神游牵扯回眼前,她怔了几许,便颇觉不适地别过面去,心底里也打起了鼓。
终于,丫鬟们扶着一瘸一扭的二太太从正院里走了出来,二太太恶狠狠地瞪了双绮一眼,“嗳唷嗳唷”呻吟着挪回了房。
狠打了二太太一顿,大太太气稍匀了些,吩咐说:“带那丫头进来。”
跪了一夜,双绮几乎站不起来,双腿颤巍巍地打弯儿,两个嬷嬷架着她连拖带拽进院子,向青砖地下一撂,险些摔了个狗啃泥。双绮行动缓慢地爬起来跪正了身子,神情木然,两眼怔怔地抬起来,迎上大太太的脸,却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大太太却并没有生气,语气平平的,许是错觉,双绮竟从她双目中察出一丝隐约的悯恤:“老爷虽说由我处置,但你毕竟不是我家生的奴才,是以,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若不留,我去叫牙婆来,若留下,就领了家法再说话。”
“我想留下……”女孩儿略略醒过神来,风吹拂在她清瘦哀苦的脸上,嗓声有些沙哑。
短暂的沉寂之后,大太太点一点头,双绮就被拖上了庭院当心的长凳,牛筋绳分缚了瘦腕,扎在两边凳腿上,双绮被勒疼了,还没来得及害怕,嬷嬷已摸寻上裤腰,双绮哭了一声:“不!”翻扭起来的腰身被狠狠摁住,里裤一把扯将下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