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卧室位于长廊尽头,接壤庭院。
室内灯火通明,庭院风声隐约。万籁俱寂的夜晚,与呼吸共同响起的,是松叶摇摆、落叶垂落的细微声响。
推门而入时,所见的场景与噩梦重迭。
暖光勾勒长影。
杀手站在室内正中,接近温柔地、拥着怀中女性的肩。
宽大手掌被漆黑手套包裹,一只钳制女性的脸,一只流转灵巧纤薄的光,在她的颈前翻飞。
细腻修长、佩戴纤细金链坠饰的颈前,银光变成一道特殊的陪衬饰品。
那是一把随时可能刺入刀刃的银刀。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眉眼与兄长叁分相似的职业杀手专注地注视着他的恋人。
威胁无声而赤裸。
克洛斯。
森村手下最好用的狗。千叶活动的另一边势力。杀掉卡罗全部同伴,制造大量血泊现场,被警方盯上,最近不停接取杀人任务的职业杀手。яòūshūщū.ρщ(roushuwu.pw)
传闻中他心理状况堪忧。
以往干净利落的现场近来变成连环杀人魔的作案证据,鲜血溅满墙壁、渗透地面,人体组织从门的缝隙流出。据说警局经验最丰富的检验科人员进去后脸色都变得铁青。
警方聘请的编外专家认为作案人员有一定概率患有无情性人格障碍,即通常所说的反社会人格。
心脏一下一下、跳动中迸发尖锐的预警与恐惧。
得知克洛斯的真实身份在不久之前。
将一切联系到一起,最怪异的环节无疑是青井公悟郎。
铃奈是青井的前妻,定丸会的少当家认识铃奈,在那之前她被侵犯过,她家附近那时搬来一个年轻邻居,类似的事串联起来,能够轻易推理出一个答案:
——定丸会认为青井公悟郎与失窃的资料有关。
作为老对手,崛木孝很清楚定丸会消息来源的准确性。但那时他就在想,怎么可能是青井公悟郎?
能去到那个房间的,除了青井夫妇。还有一个人。
他注意到了那个人。
非常年轻。精力旺盛。惹人讨厌。
看起来活跃天真的性格,实际上和他那个野蛮人哥哥一样,有不知多少个心眼。每次见到,都故意在铃奈面前叫他「叔叔」。
他感到…虚幻。
铃奈身边所有他曾经没有见过的人,都让他感到虚幻。
这五年应该是不存在的。时常有类似的感觉。生命从那个教堂钟声响起的瞬间被切断了,因此之后的生命像是沉在海底,感受不到真实的空气。
作哥是不是也有这种感受呢?
希望他永远也不要醒,最好一直做噩梦。
大概是过于担心的缘故,脑中开始盘旋无意义的内容。
“你想救她吗?”年轻的杀手用指尖描摹恋人的轮廓,漆黑的手套意味冰冷地掐住柔美面颊,分明与他对话,视线却始终落在女性苍白的脸。
“有人雇佣我给你找一点麻烦。”克洛斯笑起来,“虽然按理来说不应该帮助对手…嘛,现在都无所谓了。”
他还亲密地拥着他人的未婚妻,声气含着一股轻快的笑意。
“实在是很不甘心诶…就算永远不离婚我都认了,一辈子当地下情人之类的、因为我这边做的活很脏,所以也无所谓啦……可嫂嫂对我真的太过分了——居然连当情人的资格都不留给我。……你们和那个人提分手的时候,连一句都没有提到我诶?”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嫂子吧?一直以来都拼命忍耐,一开始也是被主动邀请,才敢稍微放肆。要当备胎、按摩棒之类的我也认了,因为我没有资格嘛,但是、我发现呀……”他简直很困惑不解似的,贴在我的耳边,声音陡然平静下去,“——我这样的人,嫂子原来根本不在意呢。”
他的声音中、蕴藏着一种可怕的意味。
那是非常畅快、彻底崩坏的笑意。
“仔细想想,至今为止让你动心的好像都是会伤害你的人。”他说,“我很愿意配合嫂嫂,但实在没办法对你下手。”
“……所以,看着我杀掉他吧。”
*
直到秋翔松开我的身体,倏地消失在身后——他的温度还残留在肩上——阿孝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漫不经心地站在原地。
从进门时起,他就仿佛在发梦。
说起来很奇怪,这个时候,我和他一样,因为突兀转换的场景,陷入了短暂而不合时宜的思考。
……我是不是,从来没见过阿孝和人…战斗?
黑道的首领很少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吧?
国中、还有高中的时候,倒是有听说过他和谁打架的传闻,但年轻气盛的少年人打架,和眼下的场景显然不同,而且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也没亲眼见过他动手。
倒是阿瑛见过。
「那个人是搞艺术的嘛,」那时这样语焉不详地说了,「感觉都不像打架,反倒像是…」
曾经不理解的言语,在他轻轻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