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紧紧攥住阿瑛的手。
留着大波浪长发的女性望着我的脸色,不知为何顿了顿,好似怜爱、又好似狼狈,慢慢吐出一口气。
青井家不安全,我家又不能正面撞上杉田,只能借黑道的地界躲一躲,刚巧崛木愿意帮忙。她柔声说,别担心,我会留在这里陪奈奈的。
但是、阿瑛家里
没关系,是谈合作嘛,多久都有可能。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寒冷似乎正在消退,握着我的女性肌肤既柔软又细腻,是与我相似、骨节却稍宽的富家千金的手。
想说谢谢,又觉得时机很怪。
况且我和阿瑛关系真的不错。
好狼狈哦。我小声说,这么久没见,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种状况啊啊、好丢脸。
什么状况?阿瑛促狭地笑了。
当然是不能当着那两个人面说的状况。
反正就是狼狈啦。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漫长的道路、这样随意聊着天走过便好像没那么长,到达茶室时,困倦和紧张都被轻松谈话抹平,我们终于开始谈论正事。
浓色的茶味道与颜色一般苦涩。
正是深冬,热茶捧在手心,胸口会传来通感似的沉甸甸的暖意。
那么,接下来奈奈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样都好、之类的。
我消沉地低下头,想起临行前大哥满含期待的视线,忍不住抿了抿唇。
没有想法吗?
嗯。
不是后悔吗?
没有后悔。
欸、意外很果断嘛,到底发生什么才会这么想离开啊?
大哥说、要要跟我
一想起来就气得发抖,我实在憋不住,咬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结果说到一半感觉又荒唐又离谱,反倒先羞耻得面红耳赤。
身旁三个人微妙地互相交流了一下视线,都露出怜爱而体谅的奇怪表情。
没关系、奈奈。
铃奈不想说就别说了。
あなた不用勉强。
总觉得他们误会了什么。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没关系、
真的不用说
不愿意的话
刚一出口就被接二连三阻止。
他们绝对误会了。
果然只能出国呢。阿孝在我解释之前率先提议,卡罗还是有主意的,在国内没办法躲开杉田。
咦、阿孝也
认识哦。阿孝半撑在桌上,姿态慵懒,视线若有若无滑过上午被男性手指攥得发青的位置,很久以前委托他做过事。
啊啊、明明不想变成这样的。
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为什么总是互相认识啊。
而且还互相敌视。氛围好糟。
想出去吗?公悟郎问,如果对出海有芥蒂、
他在担心跳海的事吧。
坐船出海比飞机要安全一点,更难被发现,否则有栖修当初不可能选择码头尤其是巨型旅行游轮,哪怕明知某个航船有问题,鱼龙混杂的环境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找出嫌疑人。
因此哪怕有我这样鲜明的证据存在,追根溯源之下,他们还是躲了将近整月才被找到。
要出去就还是坐船。我摇摇头,胸口不适地揪紧,但是
公悟郎关切地看着我。
接下来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森村里瑛实在看不下去,打破沉默:但是奈奈不想出去吧。
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是不想嘛,你还喜欢他吗?
掌心的茶渐渐凉了。
我僵了僵,自欺欺人地忽略掉集中过来的视线,垂下眼睛。
原以为会否定,然而连否定的力气都没有了,自暴自弃的默认擅自从舌尖滚落。
但是、不行呀。
朋友也好,曾经的丈夫也好。
明明都是应该信任依赖的对象,坐在几人中间,脑中却不受控制、反复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说到「结婚」的时候,破冰的眸中流露出温柔又期待的情绪,握在手腕的指尖急切收紧,连温度都少见激动的热起来。
我知道大哥是认真的。
正因为他是认真的。
或许一直以来、逃避的人不仅是他,还有我吧。
退缩是很容易的。一条路遍布荆棘、充斥陷阱,另一条却坦荡安全、直通终点,任谁都知道应该选择哪边。
我是会毫不犹豫走向坦途的人。
被放弃也没关系。
只要被放弃,我就不需要选择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也可以随意说出「讨厌」,作为受害者,不需要考虑任何对方的感受。
可、当那个人愿意丢弃现有的东西改变那时选择的时候,我却
虽然说是都会解决但我、不想
我却不愿承担那份责任。
是什么不行?阿瑛耐心地问,反正你喜欢他呀。
那种事是亲人啊。况且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