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谢家祖为晋朝‘辅国公’,江州谢家之名因此名震大晋九州十四郡,文人术士无一不已江州谢家为首,谢家更是出了一位太师,一位太傅,如今当朝右相亦是谢家人。
当年若不是她嫁了驸马,作为太子之师的公公又怎会拥立当时毫无根基的胞兄登上现在的至尊之位。
如今不过短短十余载,皇兄竟如此放心不下谢家,当年若非皇兄利用她,以驸马的才华,现在怎会屈于公主府做个空有虚名的驸马。
孔嬷嬷不依不饶,“殿下,礼不可废!”
谢舟昱搭在桌案上的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温声道:“既是如此,薇儿今日便同为父一道,去谢家祠堂告罪列祖列宗。”
谢妤薇被谢舟昱温柔的一声‘薇儿’怔愣了一声,只见男人面色平静脸上亦没有受辱之色,只是在看清男人无意识摩挲玉扳指的动作时,脑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个四肢被砍断,只剩躯干在血污的泥地里痛苦蠕动的婆子。
每每入夜只要一闭上眼,那婆子没有四肢在地上扭动的画面就不断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凄厉的惨叫声亦是在耳边盘旋。
那时男人也是这般轻轻摩挲着玉扳指,轻飘飘的手起剑收间,老婆子全家七余口当场死无全尸。
“谢妤薇言语无状,罚跪谢氏祠堂两个时辰,为父教养不当自行罚跪十个时辰。”
“是,”谢妤薇听着男人心绪无波的声音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一晚,起身时身子忍不住的晃了晃,“女儿认罚。”
“驸马…”孔嬷嬷不悦的扫了眼谢舟昱,“只两个时辰未免轻了”
“嬷嬷,明日妤薇还要去花宴,余下的时辰为父替她受了,便是十二个时辰。”
“驸马……”晋宁长公主满眼的疼惜不忍,“谢妤薇教养不当,自是本宫的错,同驸马何干!?嬷嬷要罚你便同本宫一起罚了!”
“殿下是金贵之躯,岂能受罚”谢舟昱起身温柔的替晋宁长公主顺着气,柔声安抚道:“再者嬷嬷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十二个时辰,无妨”
“夫君你这些日子在外本就是舟车劳累,身子没有好生休养,岂能现在就去祠堂跪着这罚过两日再受便是”晋宁长公主本就不舍驸马出门在外这些时日,今日才刚回公主府夫妻俩就又被迫分离。
这叫她心里如何是滋味儿。
谢舟昱柔柔一笑,“殿下,养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就该认罚。”
说完,谢舟昱拍了拍晋宁长公主的手,转身对谢妤薇道:“薇儿,走吧。”
谢妤薇低着头朝晋宁长公主行了个礼,快步跟在谢舟昱身后。
临了也没敢去看晋宁长公主的脸,想来对方现在也是恨极了她,她这些年随着养父养母走南闯北也算是识人无数。
虽然与她这位‘母亲’晋宁长公主殿下相处的时间不过两柱香的时辰,母亲虽贵为长公主是千金之躯,是这偌大长公主府的主人。
可她却看的明白她的父亲长公主的驸马,对晋宁长公主的感情却不似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真心实意,晋宁长公主偶尔还会唤一声‘夫君’,可父亲一口一个‘殿下’听着似谦恭,实则是透着疏离。
只怕是她这个尊贵的晋宁长公主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看透过自己的枕边人,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宫里来的老嬷嬷对驸马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
那孔嬷嬷见两人往外走,也忙不迭的迈着步子跟了上去,面上瞧着大有一副监罚之色。
晋宁长公主在三人走后,气急的将桌案上的物什全都拂在了地上,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来人!把那几个教养二小姐的婆子奴才都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是,奴婢这就去。”
晋宁长公主自然不敢拿孔嬷嬷撒气,只能将心口里堵着的这口气撒在几个照顾谢妤薇起居的婆子丫鬟身上。
“乡野丫头没规矩丢了脸面也就罢了,偏偏现在连累了你父亲!”若是驸马因此事同她离了心,这个女儿就是不要也罢!
谢婉嫣见母亲这次是真的恼了二妹妹,心里畅快的同时还不忘继续上着眼药,“母亲莫气,父亲的身子向来不好,如今虽是三月的光景,可祖宗祠堂那地方又阴又冷寒湿气更是重,母亲这时候还是得为父亲多多着想。”
“现在的这个天入了夜寒气就刺骨,”晋宁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往内院去,“着人去库房里把今年除夕宴上陛下赏赐的狐皮白袄子取出来给驸马送去。”
“驸马畏寒,除了这个多带几件儿厚团垫,莫要让寒气侵了膝骨”
谢妤薇低着头小步跟在谢舟昱身后,刚出正厅大门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二小姐,走路有规矩,官家小姐走路不似低贱的丫鬟奴才,行走时要目视前方,头颈要挺直,身体要挺拔,您这般”
这一路嬷嬷跟在谢妤薇身后嘴皮子就没有停过的时候,里里外外将谢妤薇数落了好大一通。
路上遇着的丫鬟奴才纷纷低头避让着三人,谢舟昱走在最前方对身后孔嬷嬷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