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往那边看了一眼,“你看到那边了吗?那一行人在看我们,其中那个穿鹅黄衣裙的女人,我跟她有些过节。她今日怕是要找我麻烦。”
周顾是最不怕麻烦了,“你怕她?”
苏容摇头,“怕倒是不怕,但她父亲是江州刺史江盛。”
周顾懂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嗯。我父亲官小,对上她,我施展不开。”
周顾刚想说“若是你父亲官大,你想怎么施展?”,但看着她细胳膊细腿的,猜测估计也就是骂人一顿吧?她这么柔软的姑娘,应该做不出泼辣之相,不像京城那些厉害的贵女们,将人揍一顿。她顶多打打嘴皮子架吧?但她这样的,打嘴皮子架,估计都是温温柔柔的,跟挠人痒痒差不多。
他问:“什么过节?很大吗?”
“有点儿大。”苏容小声说:“三年前,他未婚夫瞧上我了,跑她家去找她退婚了,她后来就恨死我了。”
周顾:“……”
“三年前你才多大?”
“我十二啊。”
周顾皱眉,“你没主动招惹人吧?”
“没有啊。”苏容觉得冤枉,“我有一个护国公府的小公子做未婚夫,做什么想不开作死的要去招惹别人啊?刺史嫡女的未婚夫,虽然门楣高那么一点儿,但是提鞋都赶不上你家的。”
周顾被逗乐,扯出自己的袖子,瞧着她,挑眉,“行啊你,原来是为了我家的门庭高。”
苏容一脸“难道不对吗?”的表情,“我又没见过你,也没法先为了你啊。”
这话无法反驳。
周顾轻哼一声,“那你就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吗?”
苏容心想来了,果然高门大院,都讲究门当户对的,周顾对她的出身是嫌弃的,她诚然地点头,“觉得啊,但我能拒绝老国公订下的婚约吗?”
周顾被堵住,这个倒是实话,就连他也拒绝不了他祖父。
他心里不得劲极了,刚想再说什么,见那边几个人不上船了,径直走了过来,显然是冲苏容来了。他不当回事儿地开口:“行了,有我在呢,你只管扯虎皮拉大旗。”
苏容等的就是这句话,三年前,她憋屈死了,大夫人再厉害,也不能越过刺史夫人去,被刺史夫人夹枪带棒骂了一通,让她管好她,不讲理地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眼光不行,选了个好色之徒给女儿,那玩意儿只见过她一面,就跑去退从小订的未婚妻的婚,连她有没有婚约都不知道,蠢货一个,还有脸来找她的麻烦。
但谁让她是刺史夫人呢,也没法子,这个明面上的亏,得吃。后来哪怕苏容暗搓搓还回去,但也觉得憋屈,今儿虽倒霉,但也是还击的机会。
转眼,一行人来到跟前,打头阵的自然是江云英,她看清周顾的模样,露出惊艳之色,倒没失态,打量完人,挑眉看着苏容,“我说苏容,你今儿打扮的人模人样的,这是在钓金龟婿?”
苏容:“……”
她很认真地说:“姐,你说对了,这就是我的金龟婿,他是我自小订婚的未婚夫,娃娃亲那种,从没换过,一直是他。”
周顾:“……”
江云英换过两个未婚夫,一个是三年前,那人看上苏容,跑去退了她的亲,一个是一年前,刺史夫人给她又订了一门亲事儿,刚订下三个月,那家犯事儿了,她只能又退了那家的亲。
苏容这样一说,一下子扎到江云英的心上,她瞬间冷了脸,一双眸子如下刀子,“你一个太守府的小小庶女,妾生女,能钓到什么金龟婿?别也是个妾生的,贱种配贱种吧?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苏容:“……”
她是贱种倒也没骂错,庶女确实没地位,被人瞧不上,但周顾可不是啊。
她想说,姐姐,你今天开大了。
果然,不等她再骂回去,周顾沉了一张脸,怒喝,“放肆!”
他瞬间刀剑出鞘,架在了江云英的脖子上,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着冷意,人如宝剑一般,锋利至极,“有胆子,把你刚刚的话,再跟小爷说一遍?”
江云英一下子被惊住,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你、你……”
她大约从没见过,一句话,就惹人对她拔剑的,锋利的剑刃,刺的她皮肤疼,只要他剑往前推一寸,她就能血溅三尺。
与江云英同行的两男两女这时也惊了,那两女同样白了脸,两男倒是镇定,其中一人立即开口:“这位仁兄,有话好好说,先放下利器。”
周顾冷哼,“小爷要杀一个侮辱小爷的人,就算是江州刺史的女儿,也是杀得。你几个胆子,敢冒犯小爷?”
江云英心里惧怕极了,一双眼睛露出惊恐之色,但她连抖都不敢抖。
那开口解围的男子一惊,没想到周顾连江州刺史都不怕,那他的身份,可见不一般,他立即报出自己的身份,“在下是南平侯府宁池,江妹妹不知仁兄身份,多有得罪,请仁兄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