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对这一套嗤之以鼻,觉得这全是鬼话,对吗?”
“神父……”
床上的布尼尔发出痛苦的呼唤,神父立即转过身,胳膊被亲王大力拽住,“干什么?”
“去为他祈祷。”
“你还想再弄脏你的内袍吗?到时你可要光溜溜地等待治安官的到来了。”
“那没关系,”神父抽出自己的胳膊,“人生来赤裸。”
神父回到床前,为两个病人祈祷,兰德斯冷冷地看着,那两个病人由神父一手握着一个,神父的手根本不算宽大,他握着两人的手,低垂着眼睛,嘴唇轻轻动着,好像是真的相信上下嘴唇挪动后所发出的语音能对这两人起到什么帮助似的。
衣服很快就烧干净了,特纳夫妇不知道是因为火堆的燃烧还是病症开始发作,他们的面颊也红红地发烫,坐在神父的脚边无助地祈祷。
被病人环绕的神父镇定自若,兰德斯离着他们有一段距离,冷眼旁观着。
很快,外头传来了尖锐的哨声。
治安官来了,他们迅速地驱散周围的居民,将整个街区都围了起来。
兰德斯拄着拐杖出去,篱笆已经竖起,他走到篱笆后对治安官道:“这里目前大约有四名病人,叫几个医生来瞧瞧这到底是什么病。”
治安官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着用铁丝将篱笆扎紧。
兰德斯向前握住他正在往地面插的篱笆,他力气很大,让那治安官无法移动,兰德斯道:“你聋了吗?没听见我在说话。”
治安官抬起头看了一眼兰德斯那张一半英俊一半丑陋的脸,低头道:“先生,您很有可能染上了传染病,请保持冷静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你在说什么胡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我是奥斯亲王!”
治安官吹了下哨子,其余的几名治安官也跑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兰德斯,却不约而同地闪避了视线,过来帮那治安官一齐将篱笆固定。
兰德斯意识到了什么,手掌紧紧地握住篱笆,“你们胆敢如此行事,是谁吩咐你们这么做的?夏尔曼?戴纳?乔伊斯?……”
他一个接一个地报着自己兄弟的名字,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那些治安官们一个都不敢看他,将高高的篱笆固定好缠上铁丝,最有勇气的治安官低着头道:“请您别妄图从里头跑出来,为了王都的安全,我们是获得了开枪的允许的。”
兰德斯面上肌肉抖动,“非常好。”他甩开手,已经固定好的篱笆用力摇晃了一下,令几位治安官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们不敢直视亲王发怒的眼睛,知道自己这是在为某人做帮凶,可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假作不知。
兰德斯后退返回,马上将自己所处的境地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比尔绝对不会背叛他,很有可能是在回去通报时叫一些奸佞小人突发奇想地想到用这样的法子置他于死地,比尔是个很机灵可靠的人,一定会趁机想办法逃脱。
等比尔找到了他的舅舅侍卫长布鲁恩,或许一切就都解决了。
他白天赶走了宫廷侍者,以国王和布鲁恩对他脾气的忌惮,怎么也要等待个一两天才会重新派人到修道院来。
无论怎么看,兴许他都要在此地被困上个一两天了,幕后之人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念头,传染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不管你是平民还是亲王。
兰德斯拄着拐杖回到小屋里,特纳夫妇也已经躺下了,床太小了,他们只能躺在地上,神父正跪在地上摸索着为他们解开衣服——特纳夫妇的衣服上也沾满了呕吐物。
兰德斯没去阻拦神父。
也许神父八成也已经染上病了。
返回途中,整个街区都是骂声和哀嚎,有些人将家里的病人抛出扔在街上,兰德斯这才发觉原来这街区里的病人已经不少。
“亲王?”
神父向着他的方向道。
兰德斯没回应,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特别糟糕,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他坚信自己有一条很硬的命,从出生到现在已跨过了无数崎岖,只不过区区传染病而已……
“能来帮个忙吗?”神父轻声道。
兰德斯依旧不理会,面色阴沉地看着屋外混乱的街区。
神父从地上站了起来,脚步准确地跨过那几个病人,他也听到了整个街区的动荡,“亲王大人,您被困在这里了?”
兰德斯瞥了他一眼,防备道:“想说什么?”
“看来您在王宫中有敌人。”
“多谢你的忠告。”
“他们作出了个错误的决策,”神父平静道,“把您困在这里,只会对您产生帮助。”
“哦?什么帮助?证明我有多健康?”兰德斯有些讥讽道。
“亲王认为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他们祈祷?”
兰德斯冷冷一笑,“因为你沽名钓誉,想要从这些穷人中获得廉价的信仰。”
神父笑了笑,他笑起来堪称圣洁,“亲王大人,您真是敏锐。